Election 7

 

20歲 加入國民黨是可恥的  

黃哲斌 報告時間:2004/04/04 23:05:17 

若干年前,還是戒嚴年代,還是大學生辦地下刊物要躲教官的時節,一位大學同學在印刷粗糙的刊物上寫了首詩,大意是「二十歲青春,加入國民黨是可恥的」。

那也是民間怒氣開始大量釋放的年代,學生們翹課,擠在黨外的場子聽演講,夜裡落著雨,空氣裡卻有種振動,彷彿我們將參與一樁歷史,一項偉大的共謀;回到校園,躲著教官抓人入黨的召喚,暗地裡,我們為校園裡的「小組長」取了綽號,叫作「黨棍」。

那年代,只有一個黨,卻是學生心中的邪惡象徵;後來,另一個黨成立了,年輕人的熱情,尋著了依附認同的夢土,懷抱著某種實踐的可能,寓含一種入列出征的榮光,包括我們熟悉的學運世代,也包括我那位頗富文采的詩人同學,他現在已是民進黨台中市議員。

今天,另一群大學生坐在中正紀念堂前,一樣面對威權時代的象徵建築,控訴的對象除了國民黨,更重要的是,曾經是年輕夢想符號聚合的民進黨,他們靜坐絕食超過五十個小時,他們戴上口罩,儘量不發表激越的政治言辭,他們被警察強行架走,他們又回到現場,繼續靜坐,並呼籲更多人加入他們。

看見這群學生,掌握警察、掌握軍隊、掌握稅務機構、掌握情治機關的民進黨政府,會不會有點心虛?有點害怕?甚至有點羞愧?

他們會不會記起,自己還未進入體制之前,還未以驕慢態度限制集會自由(政院已強硬要求撤銷410集會),還未用野蠻手段縮限言論空間(算國民黨夠蠢,想不出「置入行銷+司法訴訟」這種殺招),還未殷勤拜會角頭勢力作樁腳,還未收編地方政客充人頭之前,他們對於一個自由、公義、美好國度的想像?

他們會不會記起,舊政權如何醜惡髒污地打壓他們,動用一切資源封殺他們,罵他們是暴民,扣他們是亂黨,在中正機場將闖關的他們像抬豬一樣,抬出媒體的鏡頭外?

我打賭:他們忘記了,當他們開始掌握權力,開始為了選舉的算計,開始在媒體面前扯鬼話、開始洋洋得意地安插人事,他們飲下孟婆湯,偽作浮士德,照樣對人民傲慢、照樣扣政敵帽子、照樣想盡方法控制媒體,面對曾經支持他們的社運團體、學運團體,他們轉過身去,卻渾然不知,他們已變成自己年輕時最痛恨的模樣。他們變成一個小國民黨。

反觀曾是恥辱印記的國民黨,卻悄悄聚攏另一批憤怒青年,嘶吼、振臂、在臉頰黥上徽紋,甚或靜坐。或許為了國親,或許為了失速墜落中的民進黨。

需不需要我再提醒執政者,除了空乏而畸型的民主,他們曾經的自由主義理想?需不需要我再提醒,除了建國的夢,他們已經拆解了多少社會公義的夢景?需不需要我再提醒,曾經是無數青年衷心寄望的政黨,轉眼已變成另一個等待打倒、等待推翻的惡獸

我打賭:正暗暗沉溺於二次執政、打算年底奪下國會,實現「完全執政」的民進黨,一定聽不進這些,現下,他們只想像揮蒼蠅一樣,把討厭的連宋揮開,把四一○的泛藍群眾揮開,把中正紀念堂那幾個不乖乖滾回學校唸書的學生揮開。

誰知道,或許有一天,另一個大學生會寫道:「二十歲青春,加入民進黨是可恥的。」

 

   
沒有腐敗政客 只有懶惰人民

黃哲斌 報告時間:2004/04/05 21:42:26

還是從學生開始談吧。前兩周,在某一場合,一位研究生說,「就算阿扁槍擊案是造假,也只不過是另一種作秀手段,就像連宋跪下親吻土地一樣。」隔兩天,另一位研究生說,「不管驗票驗傷的結果如何,我都認定阿扁是騙子總統,因為他本來就是。」

當時,面對這兩位可敬可愛的同學,我有點驚駭莫名。

什麼時候開始,原本是人民「僕人」的政治人物,卻像摩西紅海一分為二,變成「聖人」或「敵人」,若是聖人,就算他污錢誤國、荒行謬言,我都俯首甘作牛馬;若是敵人,則矢言上天下地,誅其心,屠其顱,未將其徹底毀滅,絕不甘休?

什麼時候開始,我們追究一件事、一句話之前,像是先問暗夜口令,要喝住來人查驗「成色」?就像我們得先計較李昌鈺是否挺過連宋,就像我們得先清查靜坐學生是橘是藍?

我們忘了問的是,如果靜坐者中有親民黨學生,就會讓警方強行架人變得更高貴嗎?若靜坐是由國親學生發起的「假學運」,其號召力當然會大幅衰減,他們的訴求也該接受社會檢驗,然而,執政者豈能舒一口氣暗叫「好險」,大家回家睡覺,假裝一切沒事?

更重要的問題是,「為什麼民進黨逐漸在校園失去光環?為什麼曾是恥辱印記的泛國民黨,開始獲得部分學生支持?民進黨在追求執政的過程中,是不是將某些閃亮的、珍貴的特質,遺落在身後的失物招領處?」如果連這都不願提起、不願追問,就讓人不禁憂心:民進黨已經失去反省能力、失去理想性格、正朝著國民黨衰敗的老路上掩耳疾行。若此悲然,它的支持者也要負很大責任。

台灣最大的民主危機,不是公投沒過關,也不是街頭吵不停,而在於立場決定是非,我們自動分成藍綠兩掛,就像電影「紐約黑幫」裡的在地幫與死兔幫,無時無地進行心理械鬥,在街頭、在辦公室、在網路上。

別讓「民主深化」只是文宣傳單上的空話,讓我們懷抱一個夢,不屬於馬丁路德,也不屬於扁呂連宋,讓我們在廢盟、紫盟、族盟等等之外,也有個「牆頭草聯盟」,不再把成色標籤擺在頭前,也不寄望政治者「自動向上提升」,連戰說了「(群眾)已超出我控制」之類的蠢話,就該打;藍營民代喊衝卻假裝沒自己的事,也該打;綠營擺出戒嚴時期的老K臉,照樣打;阿扁哪天心血來潮胡說八道,如數奉上一頓好打。

讓我們懷抱這樣的夢,人民不該彼此對立,應該站在一起,站在政治者的對立面,因為政治者很容易當賊,有人說「政治是高明騙術」,但在台灣,「政治是簡訊詐財」,動不動就把手伸進我們的口袋與腦袋,人民只有小心警醒,時時刻刻盯牢自己的僕人,要他勤快、要他誠實、要他一塵不染。

我知道有點天真,我知道陳義過高,畢竟,辨認顏色如此容易,講究是非如此麻煩;但請容我提醒,「沒有腐敗的政客,只有懶惰的人民」,當我們放棄以等高的標準去衡量、鞭策政治者,當所有選民、學者、記者都遺忘了批判的位置,熱烈地在身上插旗幟、大跳波浪舞,那麼,我們終究只是藍奴與綠奴,無力解放這個被綁架的社會

 

   
如何面對野蠻

王榮霖 報告時間:2004/04/05 15:38:35

台灣已變成警察國家了嗎?這個問題的答案端看立場,對於昔日橫行街頭的民進黨及泛綠而言,這個問題簡直是汙辱「依法行政」的政府,不過,對於始終無法忘懷執政甘美的國親及泛藍而言,走上街頭的日子才剛要開始;引爆這一話題的絕食靜坐學生,昨夜被強制驅離,警方的理由是有礙觀瞻,而網路上則有人大量轉發所謂「証據」,指控這些靜坐學生根本是泛藍的政治學生,算不上學運,也不是什麼野百合重現;一切都是二分法,連靜坐這種憲法保障的最低限度抗爭,都是昨是今非。

被驅離的靜坐學生又回到中正紀念堂,人數也增多了,連教授也要加入,如今已成為矚目的焦點,警方完全是得不償失,而情勢的發展也讓扁政府宛如捅了馬蜂窩,一發不可收拾,甚至於是誰下令驅離,如今都演成羅生門;事後被告知的台北市長馬英九痛批民進黨中央:

---「因感覺不好看」就強制驅離中正紀念堂前絕食靜坐學生,處理群眾運動完全不照民主國家的遊戲規則,把國家治理得像「警察國家」,比過去國民黨還要保守、嚴格。

除了指警方的驅離行動不符集遊法處理的比例原則外,馬英九也抨擊民進黨搞一國兩制,他說:

---林義雄在禁止集會管制區的行政院週邊進行遊行集會靜坐抗議,從來不見民進黨中央驅離,明顯是對林義雄的「厚待」;

為何不驅離林義雄?與學生在中正紀念堂前的靜坐相比,林義雄等人在行政院週邊遊行靜坐抗議,難道就不會有礙觀瞻?這正應了一句名言:別看政治人物怎麼說,看他怎麼做;很明顯的,扁政府在「依法行政」時心中有兩把尺,輕重各不同,不過,問題的根本癥結可能是:林義雄怎麼可以驅離?!

至於是誰下令驅離學生的?儘管各說各話,但根據中晚記者今天明查暗訪發現,情況是這樣的:

---署長張四良(今天在立法院表明:早就不想幹了!)是在昨晚六時零五分,打電話給王卓鈞,要求建議儘量強制勸離學生,王卓鈞當時表示要處理當然沒問題,也隨即向市長馬英九報告,得到「需柔性處理,不能對學生動粗但馬並未下令驅離」的原則;晚間七時許,張四良突然出現在前進指揮所的介壽派出所,當時所內只有現場指揮官中正一分局長吳思陸在內,署長表達對處理學生問題的關切,吳思陸隨即在七時四十分下令副分局長余一縣執行驅離。

除了處理中正紀念堂靜坐學生引爆火花外,國親發動的410遊行申請案,目前也已成為政院與馬團隊較勁的火網;行政院發言人林佳龍說,行政院已行文台北市政府,盼市府督促台北市警局重新考量410活動申請的核准,林佳龍要馬英九實踐不容許「台北市成為暴力城市」的承諾, 他說:

---326流血了,403也流血了,難道410還要再流血嗎?馬英九應該在相互衝突的角色中做出選擇;

對此,馬英九立即給了說法及做法,他說:

---這是地方政府權限,行政院無權要求市府撤銷許可,以403衝突為由取消410集會許可也不妥當;「四一○會發生什麼事還不知道,行政院就要給我們扣責任,這非常不妥當,也不符合法律規定」。

看來,迄目前為止,國親410上大街遊行還不會被喊卡,而值此敏感時刻,內政部長余政憲卻已請辭獲准,而警政署長張四良也在立法院大叫:我早就不想做了!他並已在昨天提出辭呈;警方兩大龍頭大風吹,中央與北市又彼此較勁、大唱反調,警方夾處中間,真是難為了。

台灣是不是已成為警察國家?我不知道,不過,最近一再收到一些好友轉來的「龍應台的心聲--從文化的本質來看」,這篇文章我早已看過,它也曾在海內外華人圈中引起廣泛討論,儘管如此,選後重讀該文,仍然讓人感到一股鋪天蓋地的惆悵及反思:

...「上一代人漸凋零,下一代人還青澀,我們所面對的,竟然是焦慮、沉重,以及夢想的,徹底幻滅。 」

...「幻滅之後,其實又回到根本:人民的素質是所有夢想的基礎。政客不可寄望;公平正義、溫柔敦厚的臺灣,華語世界的夜明珠,我們只能把夢想默默地放在每一個人自己的肩膀上,繼續扛著向前走。 」

...「沒有什麼了不起,文明,本來就在考驗我們面對野蠻的本事。 」

對台灣而言,今後最嚴酷的考驗可能就是:如何面對野蠻;各位準備好了嗎?

 

   
2004.04.05 中國時報

發表「三一九中彈紀實」 呂秀蓮:槍擊案絕非虛構

林晨柏/台北報導

    副總統呂秀蓮昨晚透過新聞稿的方式,發表「三一九中彈紀實」專文,她敘述三一九槍擊事件中,有兩件「不幸中的大幸」。若非她因舊傷坐高椅,又墊高右腳,以致右膝蓋的高度正好擋住由擋風玻璃射進來的子彈,那天她早已一槍斃命,或至少肚破腸流。而她坐的高腳椅,早就綁好在吉普車左邊,因此陳水扁總統站在右邊。如果照過去幾次那樣他站左邊,那第一顆威力較強的銅製子彈必定射中總統的胸腹部,後果更不堪設想。

    呂秀蓮說,或許也因為槍擊之後一連串「不幸中的大幸」太過不可思議,以致產生一連串疑義,從而引爆朝野的互信危機,則是不幸中的大不幸,亟需國人以更大的誠意與耐心加以修補。

    呂秀蓮在腳傷漸癒,身體大致復原後親自撰文,追憶槍擊發生到奇美就醫前十五分鐘的親身經歷。 她指出,本文至少證實以下諸事:

    第一、陳總統與她確在三月十九日下午遭受槍擊,絕非虛構。

    第二、第一槍中彈的是她,最先發現擋風玻璃彈孔的是她的座車隨扈,因此最先認知槍擊事件的是她。

    第三、案發時車隊綿延行駛,民眾夾道而立,鞭炮煙硝四起,她中彈後力持鎮定,只催促速離現場,並未大呼小叫,因此安全人員除吉普車隨行者外,根本不知已發生意外。她曾研判若大驚小怪,非但無濟於事,恐徒增慌亂,或更予歹徒再行狙殺之機。

    第四、她因一周前腳傷而坐高椅,並用兩箱礦泉水紙箱墊高右腳,致右膝蓋正好擋住子彈而未傷及身體;又因當天穿上厚軟的絲絨長褲並套棉質護膝,因此穿透擋風玻璃射擊過來的銅質子彈沒有貫穿她的膝蓋骨頭,只銼傷二公分肌肉之後反彈掉落在紙箱縫隙間,堪稱一奇。

    第五、擊中陳總統的鉛質土製子彈從他夾克的右前方穿透白襯衫和內衣,在下腹部刮破長十二公分,深二公分的傷口之後,再穿透內衣和白襯衫,停留在夾克左邊的襯底,未穿出來打到她,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呂秀蓮說,三一九槍擊事件,迄今案情撲朔迷離,且被誣指為自導自演,做為第一槍挨子彈的人,自覺有必要將第一時間發生的經過向各界說清楚。

    她說,三一九下午一點半他們在高雄縣與台南市交界的南定橋,搭上台南市競選總部準備的紅色吉普車,吉普車非常迷你,總統跟她上車之後根本沒有太多空間,以致他們的座車隨扈只好一腳在車內,另腳在車外隨車扈從,而總統侍衛長就坐在吉普車右前座,總統的正前方,至於她的警衛隊伍則全被排在第十三號車隊以後。

    她說,掃街車隊轉入金華路,鞭炮聲更不絕於耳。忽然間她聽到「碰!碰!」兩聲巨響,頓時煙硝與炮屑糢糊了視線,她感覺到右膝蓋遭到強大震擊,奇重也奇痛無比。她脫口大叫:「好─痛─喔!」然後低頭發現灰黑絲絨長褲破了一個洞,鮮血滲透褲管。

    上周腳傷未立即止血的教訓提醒她必需在第一時間DIY。她於是轉頭要隨扈盧孝民遞給她隨身攜帶的黑色手提包,一邊告訴隨扈她受傷了,一邊掏衛生紙,低頭處理傷口。她捲起絲絨褲管一看,淡褐色的棉質護膝有一片血跡,再拉開護膝,只見右膝蓋骨外側一個大窟窿,她先用濕紙巾擦拭傷口四周再把整包衛生紙塞進護膝裡面止血。心裡怵然一驚,「難道我中彈了?」

    呂秀蓮說,就在此時,她的手臂碰觸到站在她右邊的總統的夾克下襬,有點黏濕,她抬起頭:「總統,您也─?」,她不敢說中彈,因為她並不敢確定。總統的臉上泛起苦笑,一隻手摀著下腹,另隻手仍在向沿途熱情的民眾揮舞。待她身子坐定,隨扈盧孝民手指向吉普車右前方的擋風玻璃,她看到一片輻射狀的裂痕,中央有一個明顯的破洞,果真是槍擊!

    她倒抽一口冷氣,腦子裡閃出美國總統甘迺迪在德州遇刺的那一幕,再偏頭看總統,他依然全神貫注於揮手拜票。「我們都還活著?!我心生感動,旋即又想,正副元首中彈可是未曾有過的大事,這一定出於精心策劃的暗殺計劃,萬一狙擊手還在現場,萬一有一個暗殺集團?萬一是恐怖攻擊?萬一是……」

    「離這裡最近的醫院在哪裡?」她俯身向前問司機。「成大醫院,還有奇美。」司機回應。「我們都受傷了,趕快離開現場!有一必有二。」她想到的是,狙擊手看到他們沒有倒下,可能連續開槍,或者暗殺集團可能在他們已曝光的掃街路線佈下連環狙擊計劃,所以必須立即離開現場。

    呂秀蓮說,或許四周太吵,她的話沒人聽到,吉普車繼續跟在前導車之後沿街前行,兩旁民眾時多時少揮手相迎。「有一必有二!趕快離開現場,侍衛長!趕快連絡醫院。」她轉向侍衛長,他正在用手機講電話。車子繼續走,前後左右,沒有人發現出大事了,她想還是不要驚動地好,於是偏頭跟總統說:「這是重大政治事件,應該做政治處理。底下的選舉活動不必進行了,也不用再拜票,我們趕緊離開現場吧,有一必有二。」

    總統仍在揮手拜票,但呂秀蓮發現他的臉色有點發黑,而且略顯痛苦的表情。「還撐得住嗎?總統!」她問他,他微微點頭,一隻手仍忙著向兩旁民眾揮動。大概傷口太痛,他叫站在背後的隨扈張春波組長幫他用小護士抹肚皮。張組長繞到侍衛長椅背彎下腰掀開總統的衣服,她瞄到總統下腹一長條綻裂開來的血紅傷口,心想用面速力達姆豈不更刺痛?於是大叫:「趕快連絡醫療小組!趕快開往附近醫院就診!我們中彈了!」她順手比著正前方擋風玻璃的彈孔,「原來是槍擊!」總統臉色大變,「我一直以為只是被鞭炮打到。妳為什麼不早說?」他看了她一眼,她發現他臉色更黑,人也更虛弱了。心裡十分焦急,好在不多久,用摩托車載來的兩位醫療小組的醫師跳上吉普車,一前一後幫他照料。吉普車也在前導車引導下逐漸脫離掃街路線,幾分鐘之後終於停在奇美醫院門口。

 

   
2004.04.05 中時晚報

意志力是關鍵

馬維敏

    背負著外來政權、長期執政的原罪,泛藍與民進黨對壘屢敗,主因是它贖罪刑期未了,戰鬥力與意志力矮了對手一大截,做壞事沒對方大膽,做對的事也不如對手堅持,焉能不敗。

    為了打贏選戰,陳水扁的意志力強到敢揚棄自己的新中間路線,民進黨的戰鬥力強到敢推動全黨乃至全國、全世界都曾期期以為不可的公投與制憲,而且很快用簡單口號帶動群眾情緒,也創造理由讓某些所謂中間選民原諒、遺忘這個政府過去四年不知從何說起的表現。

    撇開治國、道德、誠信一堆「理論」,從選舉角度來看,一個政黨及其領導人有如此駭人戰鬥力與意志力,贏乃是天經地義。陳水扁過去說「算我運氣好選贏了,不然你要怎樣」,最近則常說「贏一票也是贏」,都一貫反映他與民進黨把「贏」當作最高與唯一目標的特質。在這個目標下,做好事、對事,做壞事、錯事,都信心十足,全力以赴。

    泛藍則不然。一身的原罪,讓他對於自己平日堅信為真的道理,例如對兩岸問題的諸多主張,也不敢勇敢且自信的挑戰對手、引領群眾,只好打迷糊仗以為可以討好所有人﹔該使壞潑辣撒野,例如當對手使出公投綁大選等種種違背選舉公平的伎倆時,又擔心衝撞抗爭會嚇跑了所謂中間選民,只好不斷哭訴這是場「君子與流氓的選戰」,聊以自慰。

    泛藍的原罪只有靠民進黨的腐敗與無能方得以洗滌,過去四年,洗掉了一些,但還不夠,2008有無機會翻身,除了自身的改革,還得靠民進黨「多幫忙」。

 

   
蛔蟲vs.垃圾 立院口水大戰

鄭任汶、范姜泰基/台北報導

中選會主委黃石城上午與國民黨立委朱鳳芝上演激烈口角戰!朱鳳芝質疑,選務錯誤這麼多,黃石城則回應說,這些他都承認,他也自己提出來報告,「若比這還多,請你們提出來」,但引來朱鳳芝反罵說,「你還厚著臉皮,大言不慚,說你公正?」黃石城一怒之下,漲紅了臉反罵,「你是什麼東西?」此話一出,朱鳳芝立刻回批說,「你不是東西!」,雙方立刻撕破臉,破口大罵,醜話盡出。

立院內政委員會上午邀請中選會報告「總統選舉投開票作業疏失檢討及補救措施報告」,但第一個質詢的朱鳳芝一上台,320之後朝野累積的怨氣活火山,瞬間爆發。

朱鳳芝首先批評,選務缺失這麼多,難道不需要辭職嗎?並質疑黃石城的公正性,黃石城回覆說,「要不要辭,隨時都可以決定。」他並指出,總統與公投這麼大的選舉,難免會有缺失,這些他也都承認,但就他本身是中立的,就因為很公正,所以也不會討好。

朱鳳芝反問說,那為什麼過去公正沒人講話,現在有人講話呢?黃、朱兩人此時已經瀕臨情緒爆發的邊緣。黃石城怒氣沖沖的說,缺失是難免的,有20萬選務人員,難道不會有缺失嗎?朱鳳芝反譏說,「你老人家別生氣!」

此時,黃石城反罵說,「什麼老人家,我每天跑5公里,你跑得過我嗎?你後面要講什麼,我都很清楚」,朱鳳芝則回罵說,「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啊?你可以下台了。」被激怒的黃石城回說,「我看破了,你質詢要把事實講出來才有用,才能解決問題。」

朱鳳芝也被激怒並質問,有兩個小孩進去投票、95張票外流、公投與總統票同時開,這些都不是問題嗎?黃石城回說,這些錯誤我都講過了,自己也提出來,請提出更多的事實。黃、朱兩人開始互罵,「你是什麼東西」、「你不是東西。」黃石城氣紅了臉說,「你以為民意代表了不起啊!看你能囂張幾年,垃圾!」他一怒之下還說,「我馬上辭職,看你能罵幾年!你在電視上講那什麼東西!」

朱則反擊說,「你自己作賊心虛,早該辭職了!」憤怒的黃石城衝下質詢台,跑到主席台前指著朱鳳芝說,「你講這種話,誰能承受?」。

總統大選之後,立法院幾乎各委員會都曾經召開槍擊案與國安機制專案報告,法制委員會上午甫開會,民進黨團幹事長蔡煌瑯就搶佔發言台對委員會調閱機密資料、連續召開相同會議表達不滿,國、親立委則出言反駁「你們怕什麼?」現場氣氛一度相當火爆。

法制委員會本週一進行「本次總統大選期間國安機制啟動後,各政府機關在調度與相關方面因應配合辦理情形及檢討」專案報告,並通過臨時提案要求相關單位提供319、320因值勤未休假的軍警人員名冊及人數以及國安會議召開的官員、時間、地點、決議內容等資料,今天上午會議甫開始確定議事錄時蔡煌瑯就對此表達反對。

蔡煌瑯指出,立法院已經兩個星期一事無成,要求國防部與相關單位提供未休假名冊,可能會讓中共瞭解我國戰備狀況,他認為不能因國親敗選就不要國家安全,而且立法院國安機制調閱委員會可能本週五就會成立,可以讓該委員會處理在野黨質疑的戰備留守問題,「總統大選4年才一次,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反省檢討?」

蔡煌瑯的發言立即遭到國民黨黃德福、親民黨周錫瑋怒斥「胡說八道」、「不要干預議事」,蔡煌瑯仍繼續發言「總統可以輸4年,不能將國家輸掉」,親民黨孫大千也高聲反駁表示,民進黨不能因為作弊當選就閃閃躲躲,就因為4年選一次才不能作弊,雙方劍拔弩張頗有一觸即發之勢。

面對國親立委的圍剿,蔡煌瑯仍力戰群雄一再勸說表示,相同議題已經開了10多天,國家不能再輸4年,「你們不要胡鬧了」,民進黨鄭國忠高聲聲援同志「誰作弊?」,而蔡煌瑯的作法也觸怒擔任主席的親民黨立委呂學樟,拍桌要求蔡煌瑯尊重主席,蔡煌瑯則走到備詢的官員席旁,對著官員採取柔性勸說「你們以前都支持藍軍,但你們說這樣對嗎?」

 

   
華盛頓寫給台灣的信

黃哲斌 報告時間:2004/04/07 21:55:42

四一○集會未撤銷、政院疾聲厲色、學生繼續靜坐、總統府繼續沉默、立院互罵「垃圾」、「蛔蟲」驗票及槍擊調委會死結難解…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藍綠的對抗格局,勢必無限期延演,總統大選整整打了一年,年底立委選舉接連播映續集,施明德「日不落大選」的預言不幸成真。

政治者為求活命,惡言惡行是基本求生技能,他們不相信選民有所謂「休眠的良心」,只能拼命將自己的訴求神聖化、將對手妖魔化,收割選票就像收割人頭,台灣猶如一個亂葬崗

收到一位網友的信,信中附上喬治華盛頓卸任時的演講詞,裡面有些段落,讀來簡直是寫給今日台灣的燒餅歌,除謝謝這位不知名的網友,謹獻給所有台灣人民:

『我已經告訴你們,在這個國家裏存在著派系相爭的危險,特別是以地區差別來分黨立派的危險。現在,讓我以更全面的角度,以最鄭重的態度,來告誡你們全面警惕派系相爭的惡劣影響。不幸的是,派系情結與我們的本性是不可分割的,它紮根於人類思想智慧裏最強烈的感情之中。它以各種不同的形式,存在於所有的政府機構裏,儘管多少受到挫折和被約束;但是,當派系相爭以最受人歡迎的面貌出現時,卻竟是民主政制最大的危險,對民主政體構成最大的威脅,和民主政制最危險的敵人。』

『在黨派輪替當權的民主政體下,派系相爭在報復的心態下,自然而然的被尖銳化;這在不同的時代和不同的國家裡,會產生最無法無天、最可怕的惡劣行為;它本身就是最令人恐懼的獨裁。存在於一段時間以後,它就會產生比較正式和永久的獨裁體制。屆時導致的混亂和悲慘境遇,會逐漸使人們的心,傾向尋求個人絕對權力的保護和反應。遲早,那些較能幹或者較幸運而占上風派系裏的主要人物,往往會把這種派系相爭,變成提升個人目的的工具,來毀滅民主政體裏,最寶貴的人民自由和國家民主。』

『雖然,一般人不能細心地觀察這類由過分放縱的派系情結,或者是由派系報復的心態而演變成的派系相爭,但是經常和連續不斷的派系相爭帶來的損害,應該是足夠讓這一類現象,成為任何有智慧人的研究以及預防的對象,甚至成為有智慧人的職責去反制它。』

派系相爭總是干擾公共會議,削弱公共行政管理的力量。它在社區裏煽起毫無根據的猜忌和莫須有的緊急召集,煽動一派政黨與另一派政黨的對立;有時還鼓起暴動和叛亂。最毒的是,它為外國勢力的滲透和本國政府的貪污腐化打開方便之門,使之可輕易地通過派系相爭的渠道,滲透到本國政府中來。這樣,一個國家的政策和意願,就得受制於另一個國家的政策和意願,而忽略了本國國家整體的利益。』

『在派系相爭的自然趨勢下,很肯定的,一定能有足夠的狂熱,來確保派系的政策,附合顧及整體國家人民利益的目的和意願。但是過多的派系相爭,卻是一種無時不存在的危險,需要仰賴全體大眾以輿論的方式來防堵及平息。熱情的火花不應被熄滅,但它需要有持續不斷的警惕,去阻止它成為點燃整個國家整體人民的火災,不要讓它衛護整個國家整體人民利益的溫暖原意,被平白地浪費掉。』

   
總統何忍?

王榮霖 報告時間:2004/04/08 15:19:54

昨天夜裡,雨下好大,不少人心懸仍在中正紀念堂前絕食絕水靜坐的大學生,第七天了,一百多小時的堅持,終於換來陳總統的回應,在阿扁子弟兵羅文嘉的聯繫下,陳水扁總統允諾12日(下週一)上午11時見面,不過,對象是「青年學生」們,見面方式是座談,議題不設限,全程公開;對於總統伸出的友善之手,這批仍在風中雨中的青年學生似乎並不領情,有人吶喊:總統何忍,七天了,為何還要我們再等七十小時?!看來,見或不見,對雙方都兩難。

如果真的願意見面,為何要等到下週一?眼看著這些學生已一個一個因體力不支而倒地,他們還能等到下週一嗎?表面的理由說是讓學生在見總統之前可以有充足的時間準備,但學生們早已備妥了五大訴求,隨時可以當面交給陳總統;恐怕檯面下的主要的原因是:堂堂總統之尊怎可屈服於學生的壓力?

不妨回想一下上回阿扁是如何回應國親327逾五十萬人的大遊行,限時見面?道歉?這絕不是阿扁回應國內抗爭的作法,他要掌握主動權、要主導議題,即使是壞球也要打出安打,甚至是全壘打,這才是阿扁的風格,而同意下週一見面,不限對象,不限議題,即是阿扁扭轉劣勢的典型之作---這批被部份學者形容「論述有待加強」的大學生,願接招嗎?能接招嗎?

據記者轉述, 今天上午當居間引線的羅文嘉進入總統府後,陳水扁一見到羅就說:

---「我知道你有去中正紀念堂,」隨即主動表示願與學生溝通,而且不論是抗議或非抗議的學生。

總統釋出善意?總統何其忍心!抗議的學生挨餓受凍了七天要求見面,如今卻訂出一個學生無法接受,無法再忍受的日期不講,還要學生們再忍七十小時後與非抗議的學生一起座談?很難想像那種全程公開的場景會是什麼模樣;這些都是政治面的技術操作,阿扁身為人權律師,昨天還在標舉「有意見的人不是敵人是朋友,有反對意見要感謝」,才一天,完全走樣。

這樣吧,就這一次,先把藍綠撇一邊,立即展現誠意,與學生見面,藉此向全體國人証明:身為總統,是如何與朋友相處,身為總統,是如何心口如一,可乎?

 

   
2004.04.08 中國時報

當《受難記》進了戲院…

◎陳樂融

    看電影《受難記:最後的激情》,對我這非教徒來說,是種膽戰心驚又迷惑的經驗。可怕的是逼真寫實、拳拳到肉的拍攝手法,如果是一般動作片,早被影評人或什麼學界及民間清流單位罵到臭頭,但它是聖經故事,強調照福音書呈現,所以沒人敢說什麼,反而可能激發信徒觀眾莫大震撼與感動。

    因為,千百年來,人們習慣看到十字架上的耶穌雕像或畫像,雕像畫像無血無肉,不會喊疼,不會面部扭曲,不會像凡人肉身一樣傷筋動骨後慘不忍睹,反而常常和東方宗教藝術一樣把佛菩薩處理成頭上有光圈,看來莊嚴平和,雖可能悲傷但無限慈愛。

    但電影主角可不是這樣,銀幕上我們真的看到大量的血,遍布的傷口,看到刀棍棒鐵鉤等各式凶器,看到受苦的臉、打腫的眼、髒垢的頭髮,沒看到光圈和天使,沒聽到悠揚的教堂風琴,但看到塵土、烈日、哭喊與殺紅眼的暴軍暴民。

    標明走寫實路線,編導注意力完全放到仿古典希臘戲劇的格式,集中焦點在處理耶穌死前十二小時的主旨,這樣的敘事相當簡潔有力。但是,對非教徒觀眾,片中耶穌生平幾乎毫無著墨,耶穌教義幾無陳述,一下就得目睹一個看似普通人從容赴義,號稱為世人領罪的結局,認同感勢必出現點困難。也許,虔誠的天主教徒梅爾吉勃遜,這次為了熟讀聖經的純粹教友而拍的企圖心大過一切。

    作為非教徒,一定程度的震撼當然有,但那是建立在影片呈現的人間的粗暴、對立宗教勢力的不容情、無知群眾的易受煽動、人性普皆存在的暴力欺壓等等子題觀照上。我在戲院中竟然翩翩聯想到的有教廷中世紀對許多異教徒或普通百姓的迫害,想到十字軍東征與伊斯蘭教對抗,想到片中執意害死耶穌的猶太教祭司的弱點與邪惡,也可能重複出現在後代眾多不肖不同宗教的神職人員身上。想到耶穌和釋迦牟尼的苦行,忽然覺得兩千多年來宗教的不堪。

    如果有人看完,還只認為猶太人族群該為耶穌之死負起責任,甚至揚言批判本片「反猶」,那就完全違背梅爾吉勃遜的初衷,而且愚癡地把這片子看小了。據報載梅爾說我們每個人都得為此負責,這恐怕才是耶穌要為世人領罪的真相。

    即便從佛法的角度,說到底我們每個人都得為世間發生過的共業負責。這是修道者終於自覺到的問題,我們無法只為小我的生命謀溫飽逸樂成功,因為生命各個相關,牽一髮動全身。這世上的好與壞,甚至過去與未來的好與壞,我們都有份。

    看本片我最大的失落是:它太缺乏我先前對聖經不解之處的延伸補充,也就是說,這只是立體化聖經故事的片段,但是真相呢?耶穌在想什麼?能走在水上能行神蹟又能復活的耶穌,在遭受皮肉割裂時真的會痛嗎?耶穌在荒野祈禱、與天父溝通一向是類似片中開場那樣「狂亂焦躁地喃喃自語」(對不起,這是我看到的感覺)嗎?信心堅定的耶穌為何最後在十字架上突然說:「我的神,你為何離棄我?」誰真能確定這句話的含意?更不解的是:據報載,梵諦岡教宗看完後說了四字評語:「就是這樣。」就是哪樣呢?這個背書解釋了什麼?

    我查福音書,除了說兵丁鞭打、吐口水、拿荊棘編成冠戴在耶穌頭上,沒有一個弟子描述出如電影中那種殘暴苦痛,難道目睹的弟子這麼平靜?沒有人想描述他們的聖師那些皮開肉綻、鮮血如注或在漫長路途揹不動巨大十字架而屢仆屢起的慘狀?我無意說電影是否有添加自己想像的煽情,但是我奇怪這麼具有感染力、足以讓信徒捶胸頓足的聖師受難經過,和耶穌最親的使徒們為何反而決定輕描淡寫?在這部電影透過聲光科技創造影史前十名賣座紀錄後,我疑惑未來還有沒有對聖經情節容許其他想像解讀方式的空間?

    引用經典再創造,本就可能造成不熟悉原典的閱聽人辨識風險。就像不知道李白詩作的人,會誤以為黃安「新鴛鴦蝴蝶夢」中「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是黃安作的;同樣不曉得三國演義開場白的人,聽到潘越雲唱「幾度夕陽紅」,可能誤以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是瓊瑤寫的。未來,當基督教與天主教信徒或非信徒都認同了「受難記」片中的形象和角度,做為他們心目中的耶穌殉難真相,梅爾吉勃遜投資製作編導這部片的是功是過,在歷史的大格局裡可能就未可知了。(作者為作家、編劇、主持人)

    因為,千百年來,人們習慣看到十字架上的耶穌雕像或畫像,雕像畫像無血無肉,不會喊疼,不會面部扭曲,不會像凡人肉身一樣傷筋動骨後慘不忍睹,反而常常和東方宗教藝術一樣把佛菩薩處理成頭上有光圈,看來莊嚴平和,雖可能悲傷但無限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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