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ection

國親變革 不足抵擋那一槍
羅如蘭/特稿
    還好是輸在非戰之罪的槍響,輸在三一三捲起的熱烈民氣之後。在國民黨歷史上所有的撤退和失敗中,這一仗,輸的雖敗猶榮。但顯然台灣民心對國親的信任感,仍不足以抵擋槍傷意外的衝擊,歷史包袱仍是老政黨向上提升的沉重負擔。國親別無他途,只有繼續改造承擔,直到融入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人心為止。

    事實上,槍擊事件發生後,國親高層就深知此一衝擊非同小可,敗選的陰影掠過每個人心頭。才不過前一天晚上,內部民調還顯示藍綠差距越拉越大,勝選幾成定局,差別只在贏多少而已。

    兩黨領導人在競選過程中深刻感受到的選民期待與想望,更相信沒有任何反對黨領袖,應該辜負這些人的期待。這也應該成為國親兩黨進一步改革的動力。就此而言,國親兩黨領袖未來所需承擔的考驗勢必更加沉重。

    事實上,正是藍軍選民要求改變的動力,在這次大選過程中,不斷催促國親兩黨相應台灣現實脈動做出調整。在野四年以來,國親在長達一年的競選期間,才真正啟動了改造工程。選舉技巧的磨練還是其次的問題,藍軍長久以來懸而未決的國家認同、本土論述,在這次大選中相應民意而有較明晰的表白,往溫和本土的國家認同方向趨近,為台灣朝野取得一致對外的立場,毋寧是這場不幸的選舉中的大幸,也是國親兩黨在敗選後重新出發的立足點。

    去年七、八月因為藍軍的轉向支持,而催生了台灣第一部公投法;三二○公投一度引發全球危機,也是因為藍軍停止加碼,扮演島內牽制角色,才使國際和中共並未誤判形勢,引發國家安全危機。過程中,藍軍或許因選戰策略失誤引發選情起伏,但這畢竟是國親不熟悉的戰場,戰術調整的靈活表現,已屬難得。對藍軍而言,重要的不是公投戰場的輸贏,而是在這場戰役中所體會的台灣民意趨勢,未來如何引導政黨調整路線。

    這次槍擊事件在南台灣引發藍軍大崩盤,對藍軍的本土路線形成更大的路障。南北尖銳畸異的地緣政治和雙峰社會的發展趨勢,已成為藍軍必需嚴肅面對的問題。無論連宋提起選舉無效之訴的最後結果如何,國民黨仍需面對南部勢力的大幅衰退,和親民黨分食北部票源;但如此一來,可能使國親合作向北部都會黨的單極傾斜,而新生內部矛盾。能否減少這樣的隱憂,年底立委選舉結果將是關鍵。在泡沫化的集體危機之下,國親更加緊密合作的生機,仍然大於分裂競爭。

    然而,國親即使對現實有這樣認識,也未必能夠做出正確的決定。老舊的黨務機器在這次選戰中疲態百露,不論輸贏,都應該是改革的首要之務;兩黨精英的競合心態,在這次大選的通力合作之後,或有改善,但不可諱言,仍然是兩黨合作的主要磨擦源。

    未來綠軍的分化攻勢,未必找不到著力點。特別是南台灣大敗勢必引發藍軍本土派的焦慮,若國親領導人無法調合內部勢力的紛爭,極可能引發路線爭議導致分裂。其次,藍軍世代交替的呼聲,恐怕再也難以壓制。這些都是國親現階段領導人不能迴避的問題和壓力。

 

   
宋楚瑜光環 破不了綠色魔咒
黎珍珍/特稿
    雖然一再強調自己「吃台灣米、喝台灣水」長大,「外省人」始終是宋楚瑜從政生涯中難以洗脫的「原罪」。雖然省府團隊的效率有口皆碑,省政府對地方建設的用心並沒有南北之別,但「宋省長」的光環,似乎還是破不了南台灣的綠色魔咒。

    二○○○年總統大選,宋楚瑜受「興票案」所累,以卅萬票的差距落敗。支持者在激憤的情緒下簇擁宋楚瑜成立了親民黨,希望四年後東山再起。但歷史的轉折永遠難以預料;陳水扁以核四停建打了連戰一巴掌,促成了連宋兩人「大和解」,而在去年情人節連宋配正式成形之前,很少人相信有四百六十六萬票實力的宋楚瑜,願意甘居連戰的副手。

    宋楚瑜有一副標準的湖南騾子脾氣,外界越是不看好,他就越要做到。願意和連戰搭檔,固然著眼於勝選機率大,但多少也是衝著不滿綠營等著看連宋再度分裂的笑話。連宋個性南轅北轍,民進黨從不放棄做「宋強連弱」的文章。也是衝著這點,宋楚瑜調整自己,貫徹一個副手的本分。即便連戰不在身邊,他一樣言必稱連戰;宋楚瑜不止一次在造勢場合強調,他不在乎自己的位置,但是一定要幫助連戰打贏這場選戰。

    但宋楚瑜的衝動個性,仍然常讓外界對連宋關係產生錯置感。在雲林向張榮味天外一跪,雖然很快被定位為至情至性,但泛藍內部其實褒貶不一。而宋楚瑜始終對副總統兼任閣揆問題不肯鬆口,也讓對手有挑撥泛藍選後權鬥的空間。宋楚瑜的個人魅力和單兵作戰的能力,讓他成為最受注目、卻也最具爭議性的副總統候選人。

    省府經驗是宋楚瑜最引以自豪的從政歷程。做為副手,宋楚瑜很難開口談政策,但朗朗上口的建設績效,是他和鄉親搏感情最好的橋樑。他努力地用台語、客語拉近距離,努力地跑遍全台三一九個鄉鎮;上山下海,造橋鋪路,看到每一個縣市、每一個鄉鎮都有省府建設的成績,就是他最大的驕傲。

    但這樣的努力,似乎並不能讓人忘記他的出身。宋楚瑜曾經自豪地說,做不做總統對他而言並不重要,他是台灣第一個民選省長,而因為凍省,也是台灣唯一的民選省長,這樣的頭銜再也無人能得。儘管再一次在總統大選敗下陣來,但無可否認,他曾走過的路,已在台灣留下印記。

 

   
國親本土派:槍擊神化阿扁
江慧真/台北報導
    選戰揭曉,國民黨內本土派昨天不敢置信、一片悲憤。本土派分析,敗選關鍵就是槍擊事件;不少中南部立委感嘆,「台南那一槍並非打在阿扁身上,而是打到連戰!」之後國親危機處理失敗,拚命質疑槍擊作假的基調,意外激化了中南部的團結,造成慘烈的骨牌效應。本土派呼籲國親聯盟,必須更加堅定合的路線,尤其避免年底選舉的西瓜效應,造成立法院藍軍大失血。

    不少本土派立委昨天傍晚見到大勢已去,憤怒地說「贏贏賭怎麼會搏到輸?」國親不但輸,而且是本土票全輸。立委們面目鐵青地說,除了槍擊事件,公投也是很重要的部分,國親在公投議題上給陳水扁太多機會,如果不了解台灣的主流價值,還搞不清楚自己輸在哪裡,國親到底要怎麼前進?

    因雲林大輸而自責懺悔的立委曾蔡美佐說,槍擊事件絕對是致命關鍵,全國有一萬三千多個投開票所,只要一個票箱投下五票同情票,阿扁就現贏六十五萬票,更不用說掃到連宋的票。她不解,國親為何倒數一刻要取消晚會,去開記者會罵槍擊?地方上對陳文茜真的很不諒解。

    立委吳敦義則直呼,那一槍定大選勝負,「起碼打掉國民黨五十萬票!」立委陳宏昌認為,槍擊事件確實對扁有加分,但不應該有這麼多,倒是競選總部前一晚不該過度解讀槍擊事件。立委徐中雄直覺,本來大贏的局因為那一槍,「反而打到連戰,但後來的火箭砲傷得更嚴重!」他認為,質疑阿扁苦肉計,只是無緣無故去挑起中南部的本土票,造成反向操作。

    不過,也有立委聲援陳文茜,認為大選戰不該「有功無賞、弄破要賠!」畢竟那時國親會這麼快反應的人不多。吳敦義認為,陳文茜破了阿扁的伎倆,卻形成對立,其實有減分也有加分。立委羅世雄說,陳文茜是否真的激化選情有待了解,但前天晚上最大的效應應該是中南部的地下電台,所有的電台都在說阿扁為台灣擋子彈,「把阿扁神格化!」影響了淺藍淺綠選民。

    羅世雄說,如果連宋能在第一時間,出來正面迎戰「國難」作信心喊話,晚會照辦、凝聚情緒固票,可能不會受到地下電台這麼大的影響,畢竟簡訊、催票的力量是很有限的。

    無黨籍立委陳文茜昨天一早臨時取消公開投票行程,改為下午低調進行。晚間則和幕僚、友人失去聯絡,據了解,陳文茜已於昨日下午四時開票前,搭機出國。

    昨天上午九點半,陳文茜預計前往陽明路一段的錫安堂投開票所投票,具體實踐不領公投票,不過,行程一早便取消,陳文茜也以發布聲明稿、總統府密件的方式,再度抨擊國安局對槍擊事件沒有說實話。

    原本一度考慮不投票的她,仍在下午三點多低調投票,並在投票後隨即關機失聯,也沒有返回家中。陳文茜辦公室對外表示,一直到昨晚深夜都無法和她取得聯繫。

 

   
選擇中道 馬英九不見了
程金蘭/新聞幕後
    台北市長馬英九選擇中道,不樂見國親兩黨將總統大選當選無效事件煽動擴大脫序演出,影響視聽而製造國際壓力,曾多次委婉勸阻不成,在八德大樓內遭親民黨立委為主的「鷹派」勢力壓制,使得馬英九被排擠並被迫和連宋王分道揚鑣,他一個晚上都沒露面,而當蔡鐘雄喊出前近總統府靜坐就幾近決裂,馬英九連續2天應變槍擊和敗選群眾聚集,以及連宋王等壓力,心力交瘁。

    連戰宋楚瑜敗選,現又出現馬英九和連、宋、王對於當選無效抗爭有不同調的發展,這使得馬英九和國民黨、親民黨以及泛藍陣營有內鬨裂痕,恐將讓藍營未來發展雪上加霜。

    「馬英九不見了」是連宋昨日晚上8點多舉行敗選記者會後10多個小時各界最關心的話題,馬英九穿梭市警局和八德大樓之間,就是沒上台,碰到記者也神情落寞不願多說。

    連宋競選總部在面對不到3萬票的敗選結果不能接受,6點多經過討論,馬英九雖然持保留態度,但以立委為主的「鷹派」要求拉高抗爭聲勢抬頭,馬英九被迫因應執法。

    據指出,連宋競選總部的集會申請到晚上10點,卻一再延後,而且曾經原本協調當高等法院群眾遞狀後要自然散去,但今日清晨4點半蔡鍾雄宣佈到總統府靜坐時,馬英九一度在台中市長胡志強也走入人群的壓力下要追隨連、宋、王3人前往總統府,但被市府官員幕僚給勸阻攔下,馬英九天人交戰選擇維護台灣台北的社會秩序而得罪正藍和深藍的選民,也讓連、宋、王和馬英九分道揚鑣。

    市府官員透露,連宋敗選和八德大樓內部逼迫馬英九一起抗爭的氛圍壓力讓馬英九身心俱疲精神恍忽,也使得副市長歐晉德在5點50分必須代表市府出面到總統府前去勸導民眾離去,但卻不被接受、遭到民眾丟物品驅離。

    馬英九是中選會委員喊出總統大選綁公投可能會暴動後,全台最早展開選舉暴動因應措施的地方政府,而台北市警局也早就擬好多套的處理防範作業,並要求2千4百名警力支援,但市府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這些暴動準備是用在處理國親主席等人帶頭抗爭,而且還恐將出現同志戰友劃清界線的結果。

    馬英九有苦說不出,幕僚說這是馬英九從政以來最艱難險峻的時刻,320群眾事件比4年前318更複雜更難辦。面對連戰和宋楚瑜以及王金平不甘願的違法集會,和內政部警政署5點20分開記者會,余政憲部長多次喊話要馬英九出面勸阻連、宋的違法集會,讓馬英九和市府官員飽受內外壓力,左右為難。

    藍軍在總統府前的違法集會什麼時侯散去,要不要驅離?對馬英九和市政府的政治智慧和執法能力是一大考驗。

 

   
李登輝 笑傲江湖
范姜泰基/新聞分析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曹操《步出廈門行》詩句中的文字,形容前總統李登輝在此次總統大選中的表現再貼切也不過,為了本土政權的延續與國內民意的凝聚,83歲的李登輝再一次站上火線衝鋒陷陣,成功發揮側翼掩護的功能。李登輝會不會就此退休頤養天年?一般認為在2008建國目標完成之前,老帥李登輝完全退出政治舞台的可能性並不高。

    在執政與擔任國民黨主席的12年間,李登輝曾經說出「國民黨只有兩歲」而引起一陣譁然,他當時解釋這是讓國民黨老店新開的意涵,但揮之不去的是讓中國國民黨成為「台灣國民黨」的疑慮;2000年國民黨敗選之後,群眾包圍官邸與中央黨部,讓李登輝正式與國民黨割席絕交,無官一身輕的李登輝反而找到更大的發揮空間,逐漸獨占台獨建國的政治市場,以「台灣之父」名號站在本土陣營的制高點。

    與四年前相較,李登輝的身體狀況明顯不如以往,在群眾場合中的步履也緩慢許多,競選期間甚至一度遭受風寒而咳嗽不止,不過李登輝在選戰期間仍賣力演出,以子弟兵台聯立委與511正名聯盟為主幹發動228百萬人手護台灣行動,將綠營聲勢一舉拉抬至另藍軍震驚的高峰,綠營人士相信,一年後這場總統選舉可能被遺忘,但國際間絕不會忘記令人動容的百萬人鍊。

    除此之外,李登輝也遍走基層農會系統,參加超過20場農業座談逐一消毒,解決民進黨政府接管農漁會信用部所帶來的僵局,北、中、南三場頭家制憲論壇以及選前最後一週的全民公投論壇,則是進一步補強綠營的建國論述,牢牢吸納極左勢力的票源。

    「扁李同盟」獲得超過5成的絕對多數支持,對泛綠陣營本土人士是絕大的鼓舞,從上次選舉陳水扁得票率39%加以比較,台聯高層認為,上次國民黨連、蕭配的21%選票中,應該有一半的選民是李登輝的支持群眾,此次投入泛綠陣營讓本土勢力創下歷史的新高,李登輝之功不可沒。

    對於目前的國號與憲法,李登輝有其絕對的堅持,「咱的國家不是一個正常的國家」,他認為雖然已經改變國民黨一黨獨佔統治現象,歷經6次修憲欲建構適合台灣的憲政體制,但是體制的束縛依然存在,復辟的亡魂不斷糾葛台灣邁向正常化的努力,在陳水扁提出新憲法將在2008年、第12屆總統選出後實施的說法之後,又替老帥找到下一個生命的目標。

    在台灣400年的政治發展史上,李登輝作為本土意識代表的領袖地位已然確立,陳水扁此次順利連任,其打破族群結構先天限制的選戰結果絕對有跨時代的意義,李登輝也堪稱是台灣政治新頁的推手。

 

   
2004.03.22 中國時報
反守為攻 陳水扁靠毅力脫困
何榮幸
    前有國親聯盟基本盤優勢,後有中共、美國對公投施加的強大壓力,再加上陳由豪事件橫加狙擊,陳水扁在此次大選可謂腹背受敵、處境維艱;但憑著敏銳的選舉嗅覺,以及驚人的意志力與抗壓性,陳水扁終於克服難關突圍而出,率領民進黨贏得歷史性的過半數勝利。

    「這次選舉讓大家都服了陳水扁」,一向頭角崢嶸的民進黨派系要角們,昨日在陳呂競選總部觀看扣人心弦的開票過程後,為陳水扁在此次大選中的定位心甘情願做出這樣的註腳。對民進黨人士而言,沒有陳水扁鍥而不捨的堅持,民進黨不可能贏得這場大選。

    民進黨執政初期,部分黨內人士認為「四年內增加一成選票並不困難」,但隨著台灣經濟情勢陷入低迷、民進黨政府接連犯下錯誤,民進黨並未大幅拉近與連宋配的差距,反而再度陷入難以突破基本盤的嚴重困境。但在黨內人士信心不足的情勢下,陳水扁卻和上屆總統大選一樣鬥志昂揚、充滿信心。

    渾身都是選舉細胞的陳水扁了解,如果陷入國親聯盟主打的經濟問題戰場,位居守勢的民進黨不可能突破得票瓶頸,因此他反守為攻主打公投新憲議題,不料卻被國親聯盟逼迫改提防衛性公投而陷入新困境,其後中共強烈反對、國際社會大表疑慮、國親更杯葛到底,反對公投壓力如排山倒海而來,連黨內人士都懷疑「阿扁究竟能夠撐多久」。

    更麻煩的是,經由陳由豪事件及在野黨窮追猛打,陳水扁團隊的操守與清廉度遭受史無前例的質疑,第一夫人吳淑珍炒股風波更引發各界抨擊非議,使得扁團隊始終飽受困擾、顛簸前行。投票前一天,陳水扁在台南市掃街遇刺震驚國內外,使得這場大選更加籠罩在不確定的陰影下。

    然而,靠著無比驚人的意志力,陳水扁全都撐過來了。透過「相信台灣」這項看似簡單訴求,不斷將這場大選提升到國族認同/統獨對決層次,使得選戰與「挺不挺扁」的個人認同脫鉤;最後公投雖然未能過關,但陳水扁卻終於驚險連任成功。

    陳水扁率領民進黨再度執政,不但象徵「陳水扁時代」將延續四年,陳水扁對於黨政機器的掌控與權威性更將大幅提升。但沒有連任壓力的陳水扁,對於台灣發展有著更大的責任,也背負了更深切的改革期待;因此,陳水扁贏得勝選的驚人意志力,未來更應用於族群和解、堅持改革、照顧弱勢與尊重多元之上,這才是台灣社會的當務之急。

 

   
2004.03.22 中國時報
台灣選後的沉思 ─兩個台南人的戰爭─
傅建中
    星期六台灣總統選戰的兩位主帥陳水扁和連戰,巧的是竟然都是台南人,按照美國選舉和政治文化的傳統,他們都是所謂「寵兒」(favorite son),但是每一地區或州只能有一位寵兒,角逐之下,生於斯,長於斯的鄉下窮孩子終於脫穎而出,囊括了台南縣的絕大多數票,成為他勝選連任的關鍵。連戰的先祖雖世居台南,但他自己則生於大陸的陝西西安,光復之後,才返回故土,是飄零異域再移植的台南人,在他的鄉親眼中,終究是個異類,恐怕他自己多少也有點水土不服吧。

    這好比2000年民主黨的總統候選人高爾,他雖是南方的田納西人,可是他自幼隨父親老高爾參議員長於首善之區的京畿,唸的是貴族學校,畢業於美國頂尖的長春藤盟校─哈佛大學。在以鄉巴佬(hick)和「紅脖子」(redneck)居多的田州鄉親眼裡,高爾和連戰一樣,也是個異類,加上他父親雖是鼎鼎大名的參議員,卻是個自由派,非但幫不上忙,可能還幫了倒忙,終於在總統選戰中,成了老家的「棄兒」,若二○○○年高爾是田納西的寵兒,贏了該州的「選舉人票」(electoral votes),美國的歷史就改寫了。

    現在的布希總統儘管出身耶魯,祖父和父親都是東部康州的世家子,但他自己則生長於「牛仔鄉」的德州,而政治色彩又是保守派,終於以些微之差擊敗高爾。今年挑戰他的凱瑞參議員也是耶魯畢業生,是比布希早兩屆的學長,可是昔日在耶魯校園中,他們往來的圈子已是大大的不同。照今天(二十一日)紐約時報的一篇專文說,凱瑞在那個時候就被同學認為有總統相,身上流著「黃蜂族」(WASP白人,恩格魯薩克遜族,信奉新教之意)的藍色血液,而布希則被畫分為「紅色」的一般人,接近南方的redneck。今年美國的大選,「藍」軍的凱瑞能否把「紅」軍的布希逐出白宮,目前還難作預言,但紅、藍之間必有一番慘烈的大戰,已成定局。

    台灣選舉的藍綠之爭,有人形容是「南北戰爭」,因為從兩營得票率分布圖來看,台灣北部是藍營的天下,而南部則是綠軍的堡壘。記者覺得從政經的發展來看,北部屬都會區,南部仍不脫刻板的草根與鄉土形象。就此而言,綠營打的是鄉村包圍城市的「人民戰爭」,毛澤東運用這個戰略顛覆了蔣介石政權,可是贏得戰爭的勝利後,毛澤東和他的戰友們陷於長期的權力鬥爭和政治運動中,不知如何治國,帶給中國空前的災難。陳水扁政府在首任內,有著程度不同的類似困境,如今扁政府雖有一半選民的支持,基本上仍不脫鄉村圍攻城市的游擊本色,它能否脫胎換骨,徹底的「都會化」(urbanized)、「現代化」(modernized),與文明世界接軌,將是其成敗的試金石,也是台灣人民禍福之所繫。

 

   
2004.03.22 中國時報
兩道無可再退的防線
◎陳長文
    陳水扁先生以不到三萬票差距連任,連戰先生則宣布要進行選舉無效之訴,泛藍支持群眾走上街頭,激情的總統大選並沒有隨著大選開票而結束,社會醞釀著一股令人憂心、不寧定的情緒。然而,憂心並不能消解現實問題,筆者覺得,對全體台灣人民而言,第一要務應該是如何讓自己拉到一定的「思想高度」,超然於自己的勝負情緒、意識形態、支持政黨,甚至超然於「台灣人」的身分,然後俯瞰台灣,想想,我們少了什麼?該追求的又是什麼?

    首先,我們的社會少了對制度的信任,這是這次驗票風波最令人憂心的地方。驗票風波究竟誰是誰非,反而是次要的,該深究的是更本質的問題,那就是,我們的社會少了「對制度的信任」。

    換個情況來想,如果是藍軍險勝的話,誰有把握綠軍會比藍軍更冷靜?因為,藍綠雙方對制度的信任都是選擇性的假信任,也就是,只有在制度運作結果對己有利時,才有信任存在。

    一方面,這不是藍或綠的錯,因為真正的問題很可能真的是出在「制度」的確令人無法信任;但一方面,這也是藍或綠的錯,因為讓今天台灣的制度不被信任,藍綠政黨都卸脫不了責任。這十多年來,藍綠陣營的政治操作向來都是以「目的正當」這四個字來自我麻醉,為了達到各自陣營口中所宣稱的「理想」,雙方都為自己不正當的「手段」找到了美化的藉口。就如同今天藍營痛陳的「選舉不公」來看,綠營在選舉期間為求勝選而濫用行政資源等各種舉措,藍營的責難並非無理,而諸如硬是要將公投、大選同辦的決定也讓藍營質疑是否在「預謀作票」。然而,四年前的藍營,在擁有執政權時,是不是也用同樣地濫用執政優勢去欺負在野黨呢?

    當雙方都在自己能影響制度的時候糟蹋制度,如何期待在關鍵時刻,一個失去清白的制度可發揮調難解紛作用?

    第二,人民彼此之間的「包容心」愈來愈低。

    黎巴嫩文豪紀伯倫曾說:「如果愛國主義是擾亂人類生活的安瀾,那麼就讓這種愛國主義見鬼去。」這些年來,「愛台灣」這原來美好的三個字,在藍綠政黨扭曲化的解讀與操作之下,反而變成台灣內部情感撕裂與對立的根源。不論五十年前大家的出生、原籍,五十多年來通婚融合、共同生活,我們不早已是一家人了嗎?縱非血親、姻親,也至少是同學、朋友。你我之間到底有什麼差別,可以差別到相互裂解、撕裂?其實人民之間無謂的對立,只不過是造就藍綠政黨政治人物的神化地位,如此而已。事實上總統大選是綠勝還是藍勝,雙方政治人物都是贏家,因為在人民盲目地簇擁下,他們都在極化對立的政治光譜的兩端,取得了無可挑戰的地位。最後,這場藍綠鏖戰只有一個輸家,就是賠了情感、失卻監督施政焦點的全體人民。

    也不必去痛罵政治人物。利之所在,趨而聚之,這是人性的通則,政治人物自不免於此?激化對立對政治人物有利的話,政治人物就會去做,反正「毀譽由你,我自鑽營」。只是,一件事明明對人民不利,人民卻硬作愚人,跟著政治人物的魔笛起舞的話,你覺得,政治人物的責任多些,還是人民的責任要多些?

    正因為大家失去了包容心,遂無法忍受自己支持的政黨敗選。於是在選舉期間衝突對立不斷、不正當的選舉方法百出;在開票期間會讓人有作票的質疑;在開票之後,會出現對選舉結果不服的反應。而接下來呢?司法機關是否作出全面驗票的裁定仍有變數,但如果裁定驗票而結果仍是綠軍獲勝,藍軍能不能接受?若驗票結果是藍軍獲勝的話,綠軍能按捺得住敗選的衝擊嗎?

    最近在翻讀北愛爾蘭地區族群衝突的相關文獻,對照台灣近年來一次比一次激情的選舉,我真的很希望全國人民能夠靜下來想想,什麼才是我們要的?什麼才是最重要的?雖然北愛爾蘭的族群衝突有比台灣更深層的歷史與宗教因素,但卻明明白白的警示著世人,一旦社會撕裂成為二個互不相容的區塊,走上族群對立的道路的話,那將為人民帶來無盡的動盪與血腥災難。

    不論接下來的結果如何,衷心的盼望,全體人民一定要謹記我們都是生長在同一塊土地上的同胞手足,沒有任何衝擊可以拆散我們的感情,我們一定要守住包容的底限,包容任何可能的結果出現。現在爭議已進入了司法程序,即使我們對曾被藍綠政黨操弄的行政體系存有不信任,但台灣的司法畢竟仍是一塊相對較乾淨的地方,就讓我們維持那僅存的制度信任,靜待司法的裁決吧。

    惟筆者最後尚希望對司法機關提出呼籲,雖然相對於被政黨干涉的極其嚴重的行政體系,司法機關是相對較值信任的仲裁者,而我國的司法改革這些年來也多少交出了一些堪被稱許的成績單。惟這次司法機關所面對的終究是茲事體大的總統選舉訴訟,司法機關不能以一句「不容質疑的皇后貞操」一語帶過,在處理過程中,即使必須動員龐大司法資源,亦應在最短時間內,以公平、公正、公開透明為首慮進行審理,以昭公信。此外也應注意到承審人員的迴避問題,以避免個別承審人員的政治立場再啟紛爭。因為,這次紛爭是否得以平息,人民的冷靜與司法的謹慎已是最後的、無可再退的防線了。(作者為律師)

 
   
2004.03.22 中國時報
當拒馬倒下的那一剎那
鐘靜如/台中(大眾傳播業)
    當拒馬倒下的那一剎那,畫面停格,時光彷彿回到美麗島時代。只是登上國際版面的圖文,不再是台灣民主運動開花結果,而是總統選舉爭議,台灣陷入前所未有政治危機。誰的錯?誰該負責?

    這場世紀大選,演變至此,只能說,國親低估了台灣人民的力量,也高估了台灣人民的智慧。

    總統選舉綁公投的政治操作誰都看得出,公投最後沒過關,但是百分之四十五的投票率,意味「沒去投票」加上「去投票但是沒領票」的人數佔百分之五十五,既然「沒去投票」的有百分之二十,那「拒領公投票」的就有百分之三十五,四十五比五十五領公投票的人比拒領的人多出十個百分點,公投綁總統大選,操作成功,為了讓世界看到台灣,偉大的人民不管同意不同意公投議題,都默許了這樣的操作,民族力量高過論辯真理。

    總統槍擊案,時機地點都敏感,但一切證據未明,懷疑頂多只能擺在心裡,當親連宋的名嘴挺身而出,赤裸裸地不加修飾,扯出許多陰謀,這讓中間選民耳朵不舒服,只好反映到選票,國親自高估台灣選民的智慧,卻忘了有更多人相信表面上的眼見為憑。

    選完了,對的理由經過一整夜一整天的發酵,有可能成為錯的事情,人們還是眼見為憑,台中高雄地檢署暴動令人緊繃,情緒發洩找不到出口,遊覽車集結北上,大家總統府見。有人試圖把事情做對,但台灣正處於族群被撕裂的節骨眼,做對的事情才是當務之急。不管藍綠,仇恨到此為止,絕對不是用講的。

 

   
2004.03.22 中國時報
傷痛交流 超越勝負
◎顏厥安
    不論民主如何定義,其最主要特色之一,就是它的不完美性。或者可以這麼說,政治原本就是社會衝突與不完美性的反映,而民主政治正是嘗試以一套複雜的程序機制,儘可能「誠實」地將這些衝突與不完美暴露出來,並不斷尋求協商妥協的政治體制。因此民主的主要優點之一,當然不在於壓制,甚至不在於討論,而在於暴露與宣洩。所以身為法律人的我,雖然看到群眾「又」在敗後聚集也感到不愉快,但是仍然覺得不必急著以恢復法律與秩序的心態來觀察此事。

    如果連足球輸後都總是有人鬧事,這麼大的選舉要教大家立刻都接受結果,著實相當不容易。而民主恰好也與世界杯足球一般,是「定期」舉行權力重組的,甚至比世界杯更理想,因為民主還會認真地問問這些不服或訴求者:你們要什麼?甚至還設計有各種的翻身可能管道。

    但是顯然訴求者的訴求不可能是:我們要贏!因為既然是競賽,就有贏有輸,不可能只「准」一邊贏球,另一邊非輸不可。因此訴求者一定只能訴求「超乎」輸贏以外的客觀標準,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公平」。

    唉!提到公平,不需要那批鼓譟者,所有的法律人,甚至所有的公民,都有一籮筐的抱怨。沒錯,公平的程序機制,大概是民主制度當中最重要的一項制度環節,但是很不幸的,這套程序機制也無法豁免於民主的不完美特性。理論一點說,由於語言意義結構的斷裂性與社會的衝突性,公平理念的可接受性與其實際接受度總是不免出現相當大的落差。這裡就引出了兩個問題。

    第一,我們總是希望法律能公平地解決社會衝突。法律被當做是公平正義的化身,大家都希望能公平地以法律調解社會衝突。但是法律本身只能依照其自身的範疇與邏輯來運作,只能將社會的衝突以專業的語彙描述為個案糾紛,並給出裁決。在這個高度化約的過程中,法律公平總是在具體個案中有種種的不理想,甚至讓許多人感到根本不公平。但是即使我們不必認為法律是民主的最後防線,至少透過法架構(legal framework)來訴說,是一無可迴避的道路。因此藍營請求司法救濟,當然值得尊重。但是鼓譟要阿扁下台,或除非勝選否則不接受驗票結果,實在有失起碼民主風度與素養。

    第二,民主也永遠是訴說的民主。民主需要透過訴說與論述來彰顯分歧的願望、利益與情感。因此不完美的民主,需要透過訴說來接受不完美法律的支撐;不完美的法律,也需要透過論述來獲得不完美民主的接納。這是一條極為顛簸的民主道路,既無崇美林蔭,又充滿碎石凹洞,走起來一點都不舒服,台灣現在可能還僅經歷到極小程度的不適。而且也不僅是敗選者不舒服,勝選一方又何嘗不是牢騷連連。但是在多元個體化的時代裡,除了民主的體制外,還能期待什麼別的呢?

    這就又牽涉更深層的民主發展問題,那就是傷痛體驗的易身交流。在此已經不需要重提長期威權專制對人民的鎮壓,以及半套民主下國民黨長年的買票做票,但也許三一三部分人士「第一次」上街頭,三二○感到對體制疑點重重時,這些曾經舒舒服服、體貼服從地走過過去幾十年的人們,才第一次有機會體驗過去被他們認為違法亂紀者的心情。也不過就這麼幾年,這些人在大體保障人權,泛藍尚有國會多數的環境下就受不了了,似乎更顯示我們的民主得來多麼不易,我們更需要共同努力維繫這一成果。反過來,為何泛綠在第一時間就傳遞了寬容瞭解的訊息,多少也與他們過去的受壓迫體驗有關。現在泛綠要擔心的,倒是醉醺醺的權力滋味。所幸些微票數的勝選,應該讓他們不至於囂張地太離譜。

    最後談談格局問題。筆者相信願意誠實面對局面的泛藍菁英都會同意,與其抱怨阿扁的僥倖與手段,不如自己承認打了一場邋遢失格的選戰。簡單地說,泛藍已經陷入了空前的「負面」路線危機。他們要的,都是不必多說,每個人都要的廢話(和平安定繁榮);他們想給的,都是些亂花錢的政策支票。但是他們真正以主力在打的,都是一連串的不要、否定與反對。反公投、反阿扁、反台獨、反李登輝,最後連二二八與選舉結果都反。公投綁樁也許狡猾,但是泛藍為何又自陷陷阱,讓自己變成了反台灣呢?泛藍似乎總沒搞懂,台灣這個新興的民主民族,是不可能滿足於一些枝枝節節的小允諾(更何況信用不佳),台灣人確確實實需要自我肯定與尊嚴的不斷向上提升,泛綠的菁英不斷地在耕耘此一心理機制,藍營卻處處顯露對舊威權符碼的懷念與對此一提升的忽視。更嚴重的是,菁英不拔擢,世代不交替,思想不改造,卻要重用倚靠一些負面教材之輩,甚至想要靠持中國護照的罪犯來勝選。此次普遍出現的綠地擴張與藍優縮小,又豈是首次警訊。即便勝出,又會讓人覺得多公平呢?

    選舉是民主體制重要,但非唯一的一環。身為全球唯一華人民主國家的公民,我們都在見證並實踐一個又一個的歷史時刻。像我這種年齡層上下的人,有不少都以某種的參與協助了民主體制的建立。我們都以曾參與過的經歷為榮。如今歷史又再檢驗著新的歷史時刻,觀察著是否能孕育出超越選舉勝負的公共領域提升。因此它絕不僅是少數人的成敗問題,而是關連著我們每個人尊嚴與榮譽的抉擇。

    (作者為台灣大學法律系教授,張君勱學會理事)

 

   
不可忽視的危機
郭崇倫
    誰也沒有想到,選舉已經結束了,可是每個人心中仍然在翻騰,不是為了自己支持的候選人當選而高興,也不是為了自己支持的候選人落選而惋惜,大家擔心的是持續的選後街頭抗爭、可能的政治經濟動盪以及台灣的將來。

    國親領導人是最先被指責的目標,許多人在問:他們既然參加選舉,為什麼又輸不起?他們把群眾帶上街頭,要達到什麼目的?如果是所訴求的驗票與調查槍擊事件,為什麼不能循正常的司法警政的管道?難道真的要台灣付出沉痛的代價才滿意嗎?

    如果只是泛藍群眾的一時情緒也就罷了,現在的發展,反而是政治人物為了自己的政治生命,鼓動群眾參與 ,延續街頭活動,他們包括了:輔選失敗的公職人員想挽回面子,年底要參選立委的準候選人藉機鞏固樁腳,甚至包括連戰與宋楚瑜,為了延續自己的政治生命,撐住國親聯盟的政治聲勢,更拚了命在街頭造勢。

    現在街頭上的群眾就像以前的黨外,認定官方機制與管道,是控制在執政黨手裡,永遠不可能得到真相,而鐵絲網另外一邊的憲警,就是統治者壓迫的工具,妥協意味的就是投降,只有不斷升高聲勢,才能讓政府屈服。

    面對這麼強烈的街頭抗爭,陳水扁是「贏了選舉,但失了天命」﹝win the election, but lose the mandate﹞,在四年前,雖然僅獲得百分之卅九的選票,但是最後多數選民卻不得不服氣,承認他當選總統的正當性。這次的選票,雖然有百分之五十,但是卻有另外一半不服氣,認為他的當選是靠僥倖,正當性反而大大降低。雪上加霜的是,在國際媒體普遍報導選舉有爭議的情形下,包括美國、日本等各國政府對選舉結果遲遲不予認可,要等待塵埃落定後再說,換句話說,國際方面的正當性也很低。

    如此低的正當性,國際媒體已經指出,陳水扁的第二任將會產生「治理危機」﹝crisis of governence﹞,無論在國會還是地方,國親聯盟都會持續抵制,政府機制空轉、政策無法落實,比前四年只會更糟。

    但從周日陳水扁幕僚所發表的談話來看,他是不準備妥協的;在綠軍的盤算中,泛藍的群眾動員持續不了多久,充其量兩、三天,等到這股氣發完了,自然散去。更何況,群眾聚集影響交通,噪音污染,再加上股市巨幅下跌,在在都是會引發社會的反感,最後只會削弱原本是屬於社會中產階級的泛藍支持力道,更重要的是,泛綠的國安聯盟會吸納泛藍成員。

    但是社會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呢?泛藍可能不用管,泛綠必須考慮。因為泛藍現在是在野黨,泛藍領袖已經沒有什麼好損失的,他們退無可退,勢必會卯足全力,街頭抗爭的場景越盛大,內部產生的壓力會逼得部分愛惜羽毛的「馬立強」型的政治人物,以及本土型立委,不得不下海,情況未必如綠營所願。

    這樣下來,治理危機只會越來越嚴重,這是陳水扁必須面對的問題,沒有其他人可以推卸。

 

   
     
布希高爾選後佛州爭議 攻防逾月
劉屏/華盛頓廿日電
    二千年美國總統大選,從投票到敗選一方承認失敗,前後歷時一個月又八天,是美國歷史上最具爭議的總統大選之一。直到聯邦最高法院裁定停止驗票,高爾才宣布接受選舉結果。

    二千年十一月七日投票日當晚,開票形成拉距,共和黨的布希和民主黨的高爾都曾由媒體宣布為「總統當選人」,而且同一媒體前後的宣布也不同。例如《華盛頓時報》出了四次版,究竟誰當選,同一媒體也反覆不定。其中最關鍵的在於佛羅里達州。

    當時的情勢是,高爾獲得的選民票比較高,但在選舉人票中,兩人勢均力敵,只剩佛州決定最後勝負。依最初開票結果,布希在佛州獲勝,所以贏得佛州全部選舉人票,應當選總統。高爾也準備打電話給布希致賀,並承認敗選。但是佛州六百萬選票中,布希只比高爾多出一千七百八十四票,引發爭議,而且佛州的執政黨正是共和黨,州長且是布希的弟弟,選務人員由布希弟弟委任,從此展開一個多月的攻防戰。主要的爭議點之一,是打孔計票機的設計易造成混淆,所以一些投給綠黨的耐德的票,其實可能是要投給高爾的,而這樣的選票大約四萬五千張。

    投票日之後,先在佛州四個郡以人工方式重新驗票,結果使布希的領先幅度降為三百廿七票。於是共和黨向法院聲請停止人工驗票,但遭法院駁回。可是緊接著,佛州州務卿宣布拒絕接受人工驗票的結果。此一宣布,地方法院接受,可是佛州最高法院不接受,並以四比三裁定全州六十七郡有爭議的選票皆應重驗。此一裁定,共和黨無法接受,遂上訴於聯邦最高法院。

    聯邦最高法院審理前,十八日,不在籍投票統計出爐,布希領先幅度增為九百卅票。廿四日,聯邦最高法院同意聽取兩造意見。廿六日,佛州州政府宣布小布希以五百卅七票獲勝,但民主黨拒絕接受。所以官司繼續打上去。從十二月一日起,兩星期內,聯邦最高法院聽取了兩造辯論,又駁回了佛州最高法院(准許重新驗票)的裁定,並且以七比二裁定佛州最高法院違憲,同時在十二日以五比四裁定佛州停止驗票。換言之,認定布希得票較多的既定事實。

    到此,高爾大勢已去,遂在十五日打電話給布希道賀,承認敗選。此一爭議終告落幕。當時聯邦最高法院的審理程序較之其他案件快得多,主要理由是新任總統將在隔年元月就職,而總統選舉人團(在形式上,此一機構正式產生總統當選人)即將在十二月十八日集會,所以不宜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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